2025年本被寄予厚望成為中國可回收火箭技術的突破之年,然而開年以來的兩次關鍵試驗接連受挫,讓這一領域的現實挑戰愈發凸顯。民營航天企業研發的“朱雀三號”與國家隊主導的長征十二號甲火箭,在回收階段均遭遇意外,暴露出中國在可重復使用火箭技術上仍需跨越的鴻溝。
長征十二號甲首飛任務中,一級火箭在返回階段出現嚴重偏差,最終墜落在預定回收區外兩公里處。調查顯示,三臺反推發動機中的一臺在二次啟動時意外失效,導致推力分布失衡,火箭姿態失控。這一故障暴露出國產發動機在極端工況下的可靠性短板,尤其是多次點火與推力調節的穩定性仍需提升。相比之下,美國SpaceX的獵鷹九號火箭已實現多次發動機二次啟動,且多機并聯控制精度達到毫米級。
民營領域的“朱雀三號”則面臨另一種困境。該火箭在返回過程中,導航系統成功將落點控制在回收場邊緣,但在最后點火階段,發動機因異常燃燒導致姿態偏轉,最終未能實現軟著陸。盡管控制算法表現優異,但動力系統的末端可靠性問題再次成為致命瓶頸。這一現象印證了行業共識:火箭回收技術是系統工程,單一環節的突破無法掩蓋整體鏈條的脆弱性。
技術分析指出,中國火箭回收面臨三大核心挑戰。首先是深推力調節能力不足。傳統火箭發動機推力恒定,而回收階段需將推力從100%降至40%甚至更低,以適應燃料消耗導致的重量變化。國產發動機在低推力區間易出現燃燒室壓力波動,引發震蕩甚至爆炸風險。長征十二號甲的偏離事故,很大程度上源于推力調節精度不足導致的姿態失控。
其次是多機并聯重啟一致性難題。火箭一級返回時,需在高速下墜過程中重新點火減速,這一過程要求多臺發動機同步啟動且推力均衡。長征十二號甲的三臺發動機中,一臺未能成功點火,導致推力中心偏移,火箭瞬間失去平衡。這種“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復雜性,遠超單臺發動機測試的范疇,需要海量數據支撐的閉環控制系統。
第三是大型火箭的姿態控制挑戰。長征十二號甲突破傳統3.35米直徑限制,達到4米級,運載能力顯著提升,但也帶來新的氣動難題。更大的直徑意味著降落時受風面積增加,姿態調整難度呈指數級上升。SpaceX獵鷹九號通過3.7米直徑與優化長徑比設計,實現了“黃金身材”般的穩定性,而中國團隊仍在探索運載效率與落地安全性的平衡點。
對比國際標桿,差距顯而易見。SpaceX已實現箭體與整流罩全系統復用,甚至用機械臂“筷子夾火箭”完成空中捕獲,而中國目前仍處于單次任務驗證階段。這種差距不僅體現在硬件性能上,更源于技術路徑的差異。馬斯克采用“暴力試錯”模式,通過高頻發射積累數據,而中國受限于發射頻次與成本,迭代速度明顯滯后。
行業專家指出,中國火箭回收的困境本質上是“算法先進”與“動力滯后”的矛盾。導航控制算法已能精準預測落點,但發動機的可靠性、推力調節精度等基礎機械性能仍需提升。這種“軟實力”與“硬功夫”的不匹配,導致整體技術鏈條存在明顯短板。
盡管挫折不斷,但失敗的價值不容忽視。航天技術的突破從來不是一蹴而就,SpaceX的成功背后是數十次爆炸的代價。中國團隊需要以更開放的心態接受“有價值的失敗”,通過數據積累逐步優化設計。正如航天工程師所言:“每一次墜毀的火箭,都是通向成功的路標。”在通往太空的征途上,腳踏實地的積累遠比急于求成的跨越更接近真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