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國際研究項目披露的細節，將人工智能消費細分市場背后不為人知的一面展現在公眾面前。該項目名為“數據工作者調查”，旨在幫助零工勞動者記錄自身行業狀況，此次披露的內容令人震驚。

肯尼亞男子邁克爾?杰弗里?亞洲的經歷便是典型案例。他畢業于航空學校，然而全球航空業就業形勢嚴峻，他始終未能找到相關工作，陷入絕望。一次偶然機會，他接觸到數據標注和聊天內容審核工作，從此踏入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邁克爾接受了澳大利亞公司New Media Services提供的“文字聊天運營員”職位。他居住在內羅畢馬薩雷貧民窟，這份工作是他維持家庭生計的唯一指望。但入職后他才發現，工作內容與他想象的大相徑庭。他需要扮演多個虛構身份，使用公司創建的虛假個人資料，與孤獨的男女用戶展開親密甚至露骨的對話。

為了完成任務，邁克爾要為每個扮演的角色構建詳盡的背景故事，充當用戶的“聊天機器人”。有時，他要接手已持續數日的對話，并且要無縫銜接，避免用戶察覺回復者更換。在每個工作日，他都要同時扮演三到五個不同性別的人設。

這份工作的報酬計算方式較為苛刻，按消息條數計算，每條固定0.05美元（現匯率約合0.35元人民幣），且每條消息需達到規定字符數。同時，他還要保持每分鐘至少輸入40個單詞的速度，實時關注儀表盤上累計發送的消息數量。一旦績效指標落后，就可能收到警告、減少派單，甚至被解雇。

長期從事這份工作，邁克爾在情感上承受著巨大壓力。聊天用戶會向他傾訴現實生活中親密關系的細節以及自身的情感創傷，卻誤以為面對的是沒有感情的AI聊天機器人。邁克爾內心十分痛苦，他寫道：“我的信仰告訴我，愛應當真實，親密關系應是神圣的，而欺騙對說謊者和被欺騙者都會造成傷害。可我卻在這里，以職業化的方式欺騙那些真正渴望聯結的脆弱人群，拿走他們的金錢、信任與希望，卻無法給予任何真實的東西作為回報。”

為了掩蓋這份讓他感到屈辱的工作，邁克爾向家人編造謊言，稱自己是一名遠程IT技術人員，負責處理工單、修復故障服務器。他無奈地寫道：“他們哪里知道，就在剛才，我又對另一個男人說了‘我愛你’。”而且，他還簽署了一份強制性保密協議，即便愿意，也無法向親人透露工作實情。他感慨：“你該如何解釋：你靠告訴陌生人‘我愛你’來賺錢，而你真正的家人就在三米之外熟睡？”

邁克爾的情況并非個例。由于科技外包行業高度隱秘，相關數據難以精確統計，但據估計，全球從事線上零工工作的勞動者人數在1.54億至4.35億之間。雖然并非所有人都從事與邁克爾相同的工作，但像AI數據標注、內容審核和文字聊天運營這類高壓力、低薪酬的崗位，往往由來自非洲、南美洲及東南亞欠發達國家的勞動者承擔。